在房间最深处一看就很高级的木桌上，丽萨的动作停了下来。甩掉粘在刀刃上的黏血，丽萨带着沉醉的表情仰望着近在咫尺的天花板。浮现在她嘴角的笑容就像婴儿那样单纯，与四周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直到刚才为止还很浑浊的红瞳此刻正如宝石般散发着耀眼的光辉。

这副景象甚至让人产生了一种神圣的感觉，我不禁涌上一阵眼花。将战斗当成娱乐来享受，沉浸在名为杀戮的愉悦之中，这样的人，这种扯淡的怪物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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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种感情是禁忌。对于身为人类兵器的银使来说，丧失人性方为至上的真理。因此，我也必须得在脸上做出一副狂放的笑容。

「关于我们的目的，你们应该是知道的吧，好运的混蛋们？　要是想死得痛快点，就把藏银色子弹的地方给吐出来。……啊啊对了，那边那个疯女人可是个最喜欢拷问别人的虐待狂哦，现在她也是迫不及待要把你们碎尸万段呢。另一边，我作为一个慈悲为怀的人，老实交代的话，就尽量给你们个痛快」

「拉尔夫，你能别向他们灌输对我的错误印象么？」

「我有说错么」

在枪口的威胁下，三个人都被赶到了一块儿。他们凶悍的脸上无一不带着恐惧。其中一名看起来最年轻的金发青年则是一边瑟瑟发抖一边漏出呜咽的声音。

「去他妈的！　果、果然传闻里说的都是真的。银、银使，你们真就是群疯子！　呐，你们还是早点去死吧混蛋们……呲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就是你的遗言么？　还真是好笑啊」

丽萨冷笑着，刺穿了这名自暴自弃开始胡乱怒吼的中年男子的大腿。

「话说什么来着？　都搁这贩卖银色子弹了，不可能不知道那东西是干嘛用的吧。在那玩意儿落到大型组织手里之前先把它截下来，就是属于我们的善良了。是叫做社会贡献么？　比起牺牲大量无辜的人们，还是让你们这帮蝼蚁先挂掉要更合理一点。最重要的是我还可以找点乐子，所以能请你去死吗？　拜托了」

「停下笨蛋。这家伙是雷纳斯・巴拉德，这个组织的老大，你不是在照片上看过了么」

「因为不感兴趣的东西我根本记不住嘛。要是这家伙也雇佣了银使的话，倒是还能有意思一点」

「你个战斗狂」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家伙了，就连讽刺的话都说不出来。「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成么」

我用手抓住这名痛苦呻吟着的白发男人的下颚，将其抬起，强行对上了视线。无处躲藏的杀意粉碎了他脆弱的精神，冲毁了他的决心，只见他一脸抱歉地看了看自己的两名部下。连自己的老大都向贼人屈服了，可怜的部下们也就失去了反抗的勇气。那名金发青年依然像个孩子一样在嚎啕大哭，险些让我产生了同情心。丽萨则是用她那深红的瞳孔注视着我。

「……我知道的」

丽萨很清楚我内心的懦弱。明明身为怪物，却依旧保有对人类的留恋，实在是不像话。然而她并没有直接指出这一点，应该是出于这家伙对我的关照吧。

挥去心中的犹豫，我用Barrack的枪口顶进了雷纳斯的嘴里，透过枪身传来了门牙碎裂的触感。就在我继续把枪往里塞的时候，雷纳斯终于是用手指了指房间最深处的那面墙壁、那个大型书架的方向。

我将Barrack拔了出来。唾液和血液，除此之外还有胃液拉着丝缠绕在了枪身上。好不容易调整好呼吸的这个男人所指示的，是书架从下往上第三排，被一本厚重的词典遮挡住的、位于墙壁内部的秘密金库。还不待我们友善地询问，这名屈服于恐惧的男人就自己道出了十二位数的金库密码。不知道是不是误以为只要报出密码，袭击者就会放过他了，雷纳斯重拾底气地喊道。

「你、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之后绝对要宰了……」

「哦，是么」

这名不肯死心、口沫横飞大声嚷嚷的组织头目突然就安静了下来。转头一看，一柄造型凶恶的特种匕首已经刺进了他满是皱纹的眉间。

「丽萨，密码都还没确认真假，你怎么就给他弄死了」

「这家伙的心跳声证明他没撒谎」

「哦，这样啊」

丽萨输入密码，解除了金库的电子锁。然而，其中放着的只有一枚白色的信封，别说我们正在搜寻的银色子弹了，里面就连现金和支票都没有。

急忙将信封拆开，一枚漆黑的信纸从里头露了出来。上面印着一个仿佛是在独眼上生长出一只左臂的怪异记号，配以狂放的字迹写着「欢迎来到Drug・Party」。一般来想，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在那之后，他特意准备了这个东西，来嘲笑为了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东西而互相厮杀的我们。

「怎么回事？」连我自己都知道，现在我的表情上肯定透露着难以掩饰的动摇。如果是谎言的话应该会被丽萨看穿的才对。「既然这家伙没撒谎，那就表示有谁瞒着老大把这东西给拿走了么？」

「我觉得这也不现实啊。不过至少，雷纳斯自己是毫不知情的」

「那么，究竟是怎么……」

就在我将这个疑问说出口的瞬间，一阵死亡的预感拂过脸颊。

在分辨杀气的来源之前，我第一时刻先将防暴盾摆了出来。一声巨响笼罩了整个房间。面对突发的事态，身体陷入了僵直无法动弹。啊啊，绝对没错。这是跟先前那些人完全不同的杀意。换句话说，就是由怪物释放的杀意。

「我去！　这也太棒了！　这不就是我求之不得的展开嘛！」

丽萨欢喜的声音穿过紧绷的空间传到了我的鼓膜。已经没关系了，身体也可以正常地活动。

往巨响传来的方向看去，刚才丽萨寻找金库的那个书架就像是被某种巨大的猛兽啃破了一样狼狈不堪。在卷起的粉尘之中，现出了那股粘稠杀意的源头。那家伙我记得，是刚刚还在雷纳斯旁边哇哇大哭的金发青年。

只不过，他的模样和先前完全不同。不止是散发出的氛围，最大的差异是那只比平时增大了两圈以上的右臂，上面的皮肤也已经转变成黑红色，伸出的五根利爪就像短剑一般锋利。这名青年反复开合着足足有我肩宽那么大的掌心，脸上挂着空虚的笑容。

「刚才的哭喊原来只是演技么，还真是被你给骗到了啊。要不就别干这种脏活了，去当演员如何？　当然，我们也会在暗地里支持你的哦」

「哈哈，不用这么奉承我哦」

尽管是和三好青年一样的语气，但依然掩盖不住潜藏在本质里的疯狂。无论怎么说，一个正常人是不可能挤出这种人偶一样的笑容的。这家伙的视线看向的不是我，而是名为我的破坏对象。即便像这样互相对话，也完全没有在交流的实感。

「好、好样的埃里克，快救我！」

「可以哦，来，把手给我」

朝着唯一还活着的男人，被称为埃里克的银使伸出了仍然保持着人类样子的左手，他的脸上还是那副没有内在的笑容。我一动不动地维持着警戒，回过神来的时候，丽萨已经站在了我的身旁，她淡红的嘴唇透露着愉悦的气息。

「喂，拉尔夫，我的直觉准不？　没想到他们还真雇佣了银使呐！　哎呀不好，热血沸腾啊！」

论异常的话，这边的丽萨也是不会输的。尽管因为低血压，平时总是一副看谁都不爽的样子，然而一旦跟打架沾上了边，就会活泼得像个青春期的少女一样。话虽如此，作为同伴她还是挺可靠的就是了。

「小心点啊，看样子跟这家伙玩近战的话不好搞的，保持点距离吧」

「我不擅长玩枪你也是知道的吧，那种阴暗的战斗方式你来就行了」

无视我的忠告，搭档持刀摆好了架势，我则是用Click Gun的准心对准了还握着同伴的手的埃里克。不断膨胀的空气，相互交错的视线。随着一声呐喊，丽萨猛地冲了出去。

就在我扣下扳机的时候，视野里，一道黑影正不断扩大。

那是被埃里克扔过来的同伴的身体。子弹以每分钟五百发的射速将男人打成了蜂窝，然而并没有命中关键的埃里克。当尸体丧失速度落到地面的时候，两名决斗者已经移动到了房间的中央位置。

「不愧是银使，还真不把同伴的命当回事啊！」

「他们只是雇主而已。怎么，难不成鄙视我了？」

「怎么会！」手中的长刀以目不能及的速度挥舞着，丽萨笑道。「做我的对手，要是连这点都做不到的话就太不像样了啊」

埃里克在墙壁和天花板之间跳跃，利用立体空间躲避着丽萨的刀法。一旦我想要进行掩护射击，他就会立刻将丽萨诱导至我的弹道上，如此灵敏的思维也构成了一种威胁。不过，我们这边在人数上依然占据优势。我一边开枪牵制敌人，一边缓缓地拉近距离。

丽萨挥出的白刃，被埃里克用异形化的右臂就那么挡了下来。手臂就像是钢铁制成的一样，将丽萨的突刺轻易地弹了开去。

不过，丽萨剑技的精髓在于行云流水般的连续攻击。用双手重新握好向右弹开的长刀，丽萨朝着埃里克突近，与此同时将手里的刀从上方劈了下去。看见埃里克后跳回避，丽萨掌心翻转，刀刃上挥，直取对方咽喉。见状，金发男子笑了笑，战槌般的右臂化为一阵漆黑的飓风，从侧面打击在了刀身上。伴随一阵尖锐的金属音，长刀立刻就破碎了。

武器遭到破坏的丽萨，立刻扔掉了只剩握柄和半截刀身的长刀，然后从缠绕在大腿处的皮套中抽出一把短刀。以刀具的牺牲为代价破坏了埃里克的平衡，漂亮地贴近了对方。

刺出的短刀扎进了还没反应过来的埃里克的左胸，丽萨随即用脚将他踢开，自己则是借助反作用力退到后方。在空中缓慢飞舞的刀的碎片此时才刚刚落到地面。

回到我身旁的丽萨，不知为何露出了一副焦躁的神色。

「这家伙啥玩意儿。夸张的肌肉连刀都刺不进去啊，心脏碰都碰不到」

「……真的假的啊」

怪物就那么维持着空虚的笑容，将丽萨刺进身体的短刀拔了出来。伤口只是些微出血的程度，远远算不上致命。

在这之上，他的右臂变得更加黝黑与巨大。大小足以握碎整张办公桌的铁臂，在这个狭小的地下室里是一种威胁，全身上下散发出的压迫感使他整个人的体积看起来都大了不少。

压抑住内心的恐惧，我朝埃里克问道。

「姑且问一下，银色子弹现在放在哪里？」

「我也不过是佣兵而已，只负责把碍事的人给排除掉，除此之外他们什么都没告诉我」

没有和丽萨确认的必要，我也压根不认为以埃里克的协调性，雇主会让他参与到这项计划里。

「既然什么都不知道，那这家伙留着也没用了，赶紧把他干掉」

「这玩笑开得可真好，不过这是不可能的哦，将要被摧毁的只会是你们」

埃里克那黑红色的右臂再度膨胀，像是巨人一般的右手，抓起了位于房间中央的一张皮革沙发。

「回避！」

我们分别向左右两边的地面扑倒。投掷过来的家具带着撕裂空气的声音，将沿途的桌椅尽数毁坏，然后在与墙壁激烈碰撞之后终于是停了下来。

就在我察觉到他的目的是将我们分散的时候，已经迟了。袭来的五根利爪占据了我的视野。遵循着生存本能，我将防暴盾在身前高速展开。然后，伴随着合金凹陷的巨响，侵袭而来的冲击使整个大脑都在颤抖，这时我才意识到，防御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我在朦胧的意识中，总算是勉强召唤出了一挺机枪，但是，埃里克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听到丽萨的叫喊声，我放弃了思考，一头卧倒在了地板上。

在那个瞬间，某个有质量的物体擦着我的后脑勺切割了过去。然而，状况完全没有好转。就在我慌忙起身的时候，怪物已经高举手臂站在了我的面前。

「到底要让我费多少心啊你个笨蛋！」

丽萨在我的身后进行了掩护射击。尽管由于她极其蹩脚的枪法，子弹一发都没有打中，但还是成功创造出了一瞬间的空隙。我在心中松了口气，同时迅速退向后方。

这家伙很强。连手榴弹的爆风都能挡下的盾牌，却在他的一击之下凹陷了进去，除此之外，他还具备着将对手逼至绝境的冷静思考。

仔细一看，他的身高已经超过了两米。不止是右臂，从胸部到双脚的肌肉都已经巨大化，身上穿着的黑色西装由于无法承受膨胀的肌肉，已经破得不成样子。现在依然还保持着人类样子的，也就只剩脑袋和左臂了。

「他的能力差不多也搞清楚了。看样子，随着时间的经过，他的身体会越来越接近怪物，于此同时，他的块头也会增大。在一开始我们进入这个房间的时候，他扮演成一个弱者，就是在为此争取时间。要是他的体积再继续增大下去的话，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我们就真的要玩完了」

「这样啊，也就是说，机会只有最后一次了呢」

「没错。你有想到什么对策么？」

「……用那个，拉尔夫你来掩护我」

「了解。不过话说回来，这刀现在只剩一把了，省着点哦」

将出现在右手的长刀扔给她，与此同时，我在左手上生成了用于这场战斗的杀手锏。胜败就在一瞬间，要是没能抓住机会，一切就都完了。

丽萨绕到了他还没有异形化的身体左侧。位于我冲锋枪弹道上的所有家具都变得千疮百孔，然而埃里克举着他巨大的手臂，依旧是毫发无伤。埃里克一边格挡我的攻击一边后退，在来到墙边的时候突然就停了下来，将目标转向了靠近过来实施追击的丽萨。

「好了，去死吧！」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台词」

脸上挂着讽刺的微笑，黑发女子跃向了空中。丽萨向后翻了个跟头，躲过了质量巨大的一击，同时在落地的一瞬间抽出腰上的短刀投掷了出去。埃里克用右臂将其挡了下来。

丽萨的实力不止停留在索敌能力上。锻炼到极致的动态视力与反射神经，在近距离战斗一瞬间的进退中就能够发挥它们真正的价值。将一刹那的时间分割开，从肌肉的细小动作中预测出敌方的下一步行动，并作出最快的应对。

然而现在不是对丽萨的动作感到赞叹的时候，我将握在左手的圆筒状物体朝埃里克的脚下扔了过去。

闪光，随后是宛如世界崩坏般的巨响。

夺命的强光轻易穿透了我闭着的眼皮，就连用双手捂着的耳朵也暂时丧失了听觉。事先做好防备的我都是这样，在极近距离下受到闪光手榴弹的直接伤害，现在埃里克的视力以及听力应该都已经丧失机能了。

足以让普通人当场昏迷的强光与声音的爆炸，以银使的耐力而言，伤害会减轻一些。仅仅只是捂着眼睛步伐不稳的埃里克确实属于怪物的级别，但此刻的他也不过是这个房间里三只怪物的其中之一而已。

回荡着耳鸣的世界里，大小两道人影交错而过。

一瞬之后，埃里克巨大的身体瘫软了下来。一道深深的伤口从他的左肩一直延伸到了心脏，鲜血止不住地从中喷涌而出，化为血雨染红了丽萨的侧脸。硬度连冲锋枪的连射都能完全格挡的身体被一刀两断，埃里克的脸上布满了惊愕。比起疼痛和绝望，他更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为什么这种程度的刀具……可以将我的身体……，不、不对，等等，什、什么啊这是……？」

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的听觉第一个捕捉到的，是宛如女人尖叫一般、仿佛割裂空间的高音。下意识地寻找声音的源头，只见丽萨手里握着的刀正在高速地振动。那种振动频率哪怕没有直接触碰都仿佛在切割自己的身体。刀刃以这种方式切削物体，随后产生的高温再将万物熔断。获得了远胜以往的威力，就连钢铁也能当成薄紙一刀两断。

「感到荣幸吧，能让我动用底牌来对付你」

身为银使的丽萨能够支配自己附近的一切声音。无论是捕捉几千米远处的细微声响，还是消除周围的噪音，又或是借助超声波在一瞬间掌握空间的情况，以及像现在这样让物体产生高频振动都不在话下。在银使之间的战斗里，这项能力的泛用性足以产生不小的威胁。

「不过，嘛，这场打得还真是尽兴啊」

看着露出少女般天真烂漫的笑容的丽萨，这只濒死的怪物表情上布满了恐惧。

「你你你、你这个怪物！」

「诶，你这是什么话。怎么说呢，总觉得你现在好像彻底清醒过来了欸」

丽萨的红瞳里蒙上了一层阴影。就在这个时候，由于无法承受分子级别的振动，刀身终于是破碎了。泛着白光的碎片如同纸屑一般在空中飘舞，点缀着丽萨冰冷的侧脸。

埃里克的表情透露着极端的痛苦。可悲的怪物，即便受到了深至心脏的致命伤，却依然顽强地存活着。银使那无视自然法则的生命力，将这位败北男人的灵魂束缚在了大地之上。死神以缓慢的速度朝他走近，嘲笑着这名脸颊上甚至带有泪水的杀人魔。镰刀还没有挥下，在被压缩的永恒之中，不论罪人再怎么忏悔自己的罪行，救赎都不会到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要！　别过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紧随其后的是尖叫声，仿佛在恐惧着什么。这个景象我已经见过无数次，银使们在生命的最后，注定要迎来这样的末路。至今为止被我杀死的那些家伙们，无一例外都是这个结局。

他们在临死前所畏惧的绝非死亡本身。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唯有这点我很清楚。明明没有任何根据，却让我深信不疑。

对着惨叫的埃里克，我用Barrack的9mm帕拉贝鲁姆子弹击穿了他的眉心。男人的身体在一瞬间的抽搐之后，完全丧失了活动。看着终于拥抱了死亡的尸体，我点起一根烟。总觉得烟味比以往要更加苦涩，应该不是我的错觉吧。

「喂，拉尔夫。你觉得银使在临死前，他们哭喊着，到底是在怕什么呢」

直到刚才还沉浸在战斗余韵中的丽萨，她的声音里也丧失了喜悦。

「那个啊」我吐出一口烟雾，说道。「那种东西，是在我们死后才能享受的乐趣」

竭力的调侃只是逞强的伪装，这一点丽萨应该也已经察觉到了。但是她却一句话也没有说。那是当然的，我们之间，早就已经心有灵犀了。

以自己的人心为饵料驯服了疯狂，我们靠着它一直撑到了现在。无论身后堆成的尸山如何劝诫，我们也毫不在乎地走了过来。如果为此需要的代价就是这样凄惨的死亡的话，我们也只有无怨地接受。

我结果埃里克并不是出于同情，只是多少想要逃避摆在眼前的现实，不忍直视自己未来的末路而已。

「……去他妈的」

没有人站出来回答我的疑问。话中的含义如云雾般散去，只剩音调落到被血玷污的地板上，然后爆开，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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